2/03/2016

吳東龍×邱于珊|兩個完美主義者的生活相對論(下)

問:很多年前採訪過東龍,當初你是住在新竹,一整個空間都是白色。那後來搬到臺北之後,是怎麼挑選生活空間的?
吳:選環境對我來說很重要。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,或是想親近什麼樣的人,就會挑選相對合適的居住環境,是一種氣場問題。在某些事情上,我很沒有耐心,有點像于珊說的那樣,不只是對於居住環境,包括在做的事情如果一成不變,就會不耐煩,想要改變。

問:這也是控制慾的展現之一?
吳:住在新竹時,因為是自己家裡的房子,所以空間完全依據自己的需求改造,其實居住得很舒服,生活也很單純,外出就是演講或旅行。但那時其實才30歲出頭,住了二年多之後,開始覺得我要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到5、60歲嗎?

人很奇怪,那時候明明日子過的很順很安穩,卻想要改變,於是我又重新回到臺北。回到臺北之後,重新找房子,重新適應臺北的生活,加上想擴大工作室規模,從原本一個人工作,變成有同事的狀態,對我來說又是新的適應。

問:所以我們總是渴望凡事皆能掌控,但事事都如所料時,又開始覺得無聊,不惜打掉重練。像于珊面臨一成不變的生活,會透過旅行來調適心情。東龍搬來臺北,當生活平靜之後,會如何調整一成不變的生活呢?

吳:有時候改變,不一定是自願或自覺的。我分享一個經驗,幾年前我媽媽生病,那時生活的改變是不得不去面對,當然,我不希望再經歷一樣的事情,不過那一段時間常跑醫院,看到了很多平常看不到的面向。
一直以來,我都覺得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掌握的,加上我本身是控制慾較強烈的人,所以會盡量把事情安排在我能控制的狀態中。但在醫院中,看到了生命的生老病死,那是一種有錢也無法買到健康的無力感,在病痛與死亡面前,並不會因為你是什麼人而有所不同,讓我對生命中不可控制的因素多了一分釋懷。
後來工作室添置了人手,因為一個人做事和兩個人共事,工作模式不同,可變因素更多,也是我正在學習的地方。

問:說到人手,于珊的咖啡館也開了六年,應該也有員工吧?
邱:沒有,我不請人的,因為我是控制狂呀。
吳:她很厲害。她店裡不但沒有請員工,甚至連店裡的水都是每天自己扛去的。
邱:水很重要;我們的水是先過濾,然後再煮過。就是因為我的控制慾很強,所以我也沒辦法請員工。首先,我會擔心別人不會做到跟我一樣好,再來,我也不好意思要求對方用我的標準做事,我知道那樣要求太殘忍了。


問:你會不會把自己逼的太緊?
邱:所以我去旅行。這次的旅行,我看到很多老天爺要讓我看到的東西。像是搭公車時,看到一個沒有雙臂的伯伯,我馬上要讓座,伯伯笑笑的跟我說:「不用不用。」當下很感動,覺得我有什麼好不滿意的?我還好手好腳的呢。
然後,我還遇到一個很尊敬的媒體長官,他以前多呼風喚雨呀。但突然有一天早上,他發現無法面對人群;就醫時,醫生說他是重度憂鬱症,隔天馬上住院。在醫院待了二年,得依賴藥物來控制精神狀況。現在的他,不再回到媒體圈,反而選擇做一份很平凡簡單的工作,因為他說:「我現在只要每天能過得很開心,這樣就夠了。」
我問他如果有機會再回到媒體,他會怎麼做?他回答我:「如果能回去,我會告訴自己只要做到40分就可以了。」因為對完美主義來說,做到60分可能是別人的80分(笑)。我們15年沒見面了,再次見面卻能夠聊到靈魂深處,我覺得這又是上天給我的禮物,要我學習不要去控制所有的事情,不是每件事情都非得要求完美。

原文刊載及照片提供:小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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