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潮觀點專欄｜在不裝蘋果的箱子裡–青森十和田市現代美術館之旅（下）

隨著天色漸暗，一個個面向街道的盒子成為比時尚櫥窗更為耀眼的光盒子。韓國當代藝術家Do Ho Suh（徐道濩）的作品《Cause and Effect》，是用數萬個紅、橘、漸層或是透明的塑料人形，在這最高的9公尺展示盒裡，以疊羅漢的（肩車）方式從天花板呈放射狀垂掛，如吊燈般地輝映著，佇立其中尤像沐浴在充滿寓意的光線裡，讓人感受到華麗生命的同時，又有輪迴轉世的感念，生死如同一體的表裡關係，是件訴說輪迴轉生概念的作品。

在箱子與箱子間的戶外空間，"aTTA"是日本藝術家椿昇（Noboru Tsubaki）的作品，如生物突變出巨大機械獸般的紅蟻是「切葉蟻」，為哥斯大黎加雨林的蟻種。看似極具攻擊性的外貌，很難想像切葉蟻是一種會剪斷森林枝葉，製作菌床栽培香菇、勤勞如農夫又會耕種的螞蟻。藝術家透過這巨大螞蟻，給受到刻板印象束縛與規格化的現代消費社會一個不同的觀點，也像是上了一堂生物課，在下課前給社會敲了一記警鐘。

在白箱子外，有個黑箱子十分有趣，是比利時藝術家Hans Op de Beeck的作品《Location（5）》。你得小心翼翼地撥開門簾摸黑進入漆黑的場景，空間裡出現倚窗的咖啡座席，窗外矗立著橘色路燈在無人的高速公路夜景，彷若置身在不見道路終點的高速公路餐廳，一種似夢似真、寂寥蒼涼又現實錯覺的感覺，流露出無法言喻的氛圍興味，記得多待點時間慢慢體會。

而在眾多箱子中，我特別喜歡日本藝術家栗林隆的作品《Sumpf Land》（沼澤地）。他常以「境界」為題，在美術館裡以「異空間」為標的來創作，擅長在壁裡、天井裡，塑造出一種異空間。而這回也製作出只有親自來訪美術館才能體驗的「境界」。在這個空間裡，首先你會看到天花板懸著半身的海豹，與兩椅一桌，接著你爬上椅子、桌上，再爬上桌上的椅子，透過天花板上的圓形洞口，和海豹一般，窺看充滿驚奇的異世界，而這不思議正在你往上探頭後，在眼前開展開來。以「濕地帶」（德語：Sumpf）為名，透過這個洞，藝術家提出了兩個上下世界之間的「境界面」，必須親身體驗！

另外德國藝術家Mariele Neudecker《闇というもの》（所謂黑暗的東西）像是從森林裡如切蛋糕般連樹木土壤切挖出一塊四方，光是土層就超過人高，繞這樹木土塊，裡面森林的味道迄今難忘；而來自挪威的Børre Sæthre《UNTITLED / Dead Snow World Systems》作品，按下開關自動門打開，像誤入科幻電影裡的白色場景，潔白地面躺著一隻羊。

我沿著旋轉樓梯與Federico Herrero滿面彩繪，爬到頂樓戶外，地面牆面整面的水藍，加上厚厚地雲層與冷冷的氣溫，內心好像沈澱了，又好像沈寂了。

最後在回到café & shop，用蘋果汁與蘋果三明治補充了熱量，在公車來前在站牌前就位等待，轉身發現，日落之後，高橋匡太的照明作品方才出現，各色的燈光投影在這些大箱子上，在青森，是寧靜又喧嘩的繽紛感。

告別這些藝術品的家，猶如作客離開一樣。感謝這些精彩的現代藝術帶給我們視覺感官的富足、內心的祥和平靜與別後腦袋持續的思索與迴盪。

十和田市現代美術館
青森県十和田市西二番町10-9
9:00-17:00 週二休（最終入館時間 16:30）
http://towadaartcenter.com